■ 量身定制

这是H星之行的最后一刻,当我终于坐在飞船驾驶舱准备起飞时,就再也无法忍住眼泪。。。

 

我是独立飞行器“月凡号”的唯一乘客、驾驶员、厨师兼船长。最早一批获得自由星际探索执照的孤独飞行者。

自从地球经历那次浩劫后,很多人像我一样千方百计要离开她,宁愿飞向茫茫未知的宇宙深处。

只有外太空的绝对无声和危机四伏才能让我们获得内心的平静。而不同星球纷乱复杂的文明也让我们大开眼界、应接不暇。

我们用这种方法来对抗自己的脆弱;对抗自己对孤独的恐惧;对抗患得患失的本性、和对温暖、稳定、安全感等一切令人软弱的事物的向往。

 

但宇宙生物的本能似乎是趋向群居的。

有了星际飞行后,虚拟的网络社交程序倒是在飞船间、飞船与星球间风行起来。

我了解H星,也正是通过一个叫“座标”的网络程序。

 

鉴于我们的飞船不可能踏遍每颗星球,“座标客户端”对飞行者的探索工作很有吸引力。

它召集星际公民把探头放在一些固定合法的位置,然后生成一串数字符,上传至“座标”平台。

直到有天它凑巧被输入相同数字的飞行者激活。放置探头的那方就会向那位飞行者介绍自己所处的时空。

 

数字、巧合,这些多少带有神秘主义的东西总让我难以抗拒。

我习惯在这个软件里输入我在地球上喜欢的颜色编号,以此缅怀地球遭受浩劫后再也无法出现的“色彩”。

 

那次浩劫是地球彩色时代的终结。

由于太阳辐射的电磁波不明原因突然改变,人类在这颗星球上用肉眼就再也看不出任何物体的颜色。

只有不同程度的灰。(那以后据我看来,其实也不存在绝对的白色)

 

人们慢慢开始习惯,当他们发现自己象在演黑白默片时,就会不自觉地越演越投入。

随着颜色的丢失,人类的性情变得淡漠,由色彩勾起的嗅觉、味觉、听觉等其他感官都开始迟钝退化。

地球变得平和,连坏人都打不起精神犯罪。倒是那些原本对颜色不敏感的动物,反衬着越来越有精神。

我们这些人叫它末法时代来临。于是选择逃亡,各自追寻有颜色的归宿。

 

我现在只剩对那些颜色的数值记忆:b9e1f5是湖面的星光,b3dc46是抽芽的树叶,f09e33是剥开的橙子。。。

我总用这些数字来搜索星球,而a4e6e2是我的最爱。

 

她把H星上传到“座标”生成的编号也是a4e6e2。我记得那个数值是一种蓝绿色,不太浓郁有点懒散。

 

听她的介绍,H星应该和有颜色时代的地球挺像,丑陋与美丽互相交织,显得生机勃勃。

她心疼H星人耗占富饶的星球资源,但也听得出她为他们的成就感到骄傲。象我们总是苛责最亲近的人一样。

她说她恨都市的霓虹,但是每当在夜里看到那些招摇的颜色,她承认它们其实挺美,她说她其实早已投降。

每每说到内心的矛盾,她就会哈哈大笑,声音非常特别。

我说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,让地球也能再现霓虹。哪怕这玩意儿我以前也觉得很丑。

她笑说我获得最大的珍宝是懂得了珍惜。

 

那段时间,除了必须的健身进食、管理航程、例行探索。最大的乐趣就是和她聊H星与曾经的地球。

 

我以为,H星是地球的彩色翻版,呢么她就是这个宇宙中,我灵魂所生成的另一个版本。

和她聊天让我感觉回到了旧时的地球,那时我并不变态地躲避任何美好的东西。

 

她说H星没有在出现在任何航线图里,只是一种自我保护的策略。

而我早就默默找到了飞往H星的资料线路,想用一种古老浪漫的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。

我相信那些数字、种种暗示、Fortuna女神的琴声,我已经把H星视为我的基地,专为我量身定做。

 

事实是普通航行图不标出H星可能只是为了保护飞行者,避免被它周围不可思议的密集陨石层击穿。

而与H星呈现在我面前所带来的震惊相比,那些几乎要我命的陨石冲撞又不能算什么了。

(未完让我想一想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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